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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山四公寓438寝室 | 《归处有光来,稚树已亭亭如盖》

2017-05-21 辽师自律

归处有光来,稚树已亭亭如盖

 ——读《项脊轩志》有感

  喜欢归有光,从《项脊轩志》开始。那个人啊,从自带色彩的名字到浩瀚跌宕的内心,都透着深沉又单纯到直白的感性的执着。

  喜欢这篇文章,从题目开始,到最后一个字也不曾结束。再看到这篇文章大约在几天前,距上一次阅读已隔三年。三年,也不算久吧,却平白添了几分历经时间的顿挫之感。说不清到底为赋新词强说了多少次愁,只觉得多了层薄尘的《项脊轩志》再读来,已悄然多了分悲拗。

  最看不得那些碎碎叨叨的琐事,可生活啊,不就是层层叠叠的琐事堆积成的海市蜃楼吗?摸到了现实,却永远看不到真相。因此,看到日积月累的琐事堆叠,那时由衷而出的感觉,我猜叫做“难受”。是啊,难受,一个泛滥到像大街上排列着的光秃秃的地砖一样的形容词,直白到俗,俗到真实。

  震川先生对项脊轩的感情,就应该如同爱书之人对书的珍视,看不得划痕,看不得书角微小的褶皱。于是,那个破旧、逼仄的阴暗南阁子变成了翠竹成荫、桂南飘香的幽静的项脊轩。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,也会觉得岁月静好。

  这是文章中为数不多的欣喜。越是这样,读下去就越觉得难过。震川先生自述:“余居于此,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”可悲还是深深压抑住那些来之不易的喜悦,浅而易见的喜悦做着微不足道的铺垫,哀拗来的猝不及防。

  后来啊,分了家。连家里的狗都把原住在一起的血脉亲人当作了陌生人。声声吠着,像顶冷漠的亲情已冷却成院中兀然矗立的几堵土墙,土墙两边,天各一方。

  项脊轩说到底只是个死物,情感真正的依附还是人啊。老妪忆母,再现先母的音容笑貌。一句“儿寒乎,欲食乎”,无需多言,震川先生的形容仅为“余泣”二字而已,却沉甸地托起上一辈的深情和无处可觅的失落之感。可悲伤哪能“泣”之后就戛然而止呢?再忆祖母,那个慈祥的老妇人啊,每当思及她来看望自己时的打趣和教诲,“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”。翻译过来很俗: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,让人忍不住嚎啕大哭。俗得像小学生优秀作文里摘抄的语句,可深思之,俗得直白深切,就是那么难过,找不到可替代的词,就是痛得难受,像被扼住喉咙后挣扎着想呼吸,却又自甘堕落想放弃,明明亟求着氧气,却又祈求溺死在悲伤之中。能称得上嚎啕大哭,就不再是能够轻而易举压抑住的悲拗。人生八苦: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长久、求不得、放不下。真是苦得贯穿全身的神经,看得、懂得,却惟独碰不得。

  震川先生将自己困在那个小屋子里,时间久到能闻声辨人,久到遭遇到四次火灾,命运乖蹇的项脊轩还在,可命运乖蹇的又岂是项脊轩呢?“八上公车而不遇”的震川先生被困顿在这片狭隘之中,无可奈何成了自己口中的“井底之蛙”。

  文章继续读着,满心以为枯木逢春,雨过天晴。与妻子琴瑟和鸣的日子,小妹天真无邪的样子,真是看得赏心悦目呢。下一句“其后六年,吾妻死,室坏不修”真是来得猝不及防。到此才明白,有种悲伤叫做苦中作乐。那段夫唱妇随的日子当初觉得甚是平常,如今忆起,只剩悲凉。爱妻仙逝,项脊轩也荒废了,哪怕再重新修缮也不愿常去了。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”,那物非人非呢?说不清道不明,只觉心慌、情凉。

  文章读到最后,说起悼念亡妻,或许苏轼的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更家喻户晓,可味道到底还是淡了些。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到这儿,不再是荒凉,是窒息和痛不欲生。不想再说什么了,说什么都显得浅浮与乏味。

  慢慢合上书,心中顿挫之感愈深愈重。

  想再写些什么,却下不去笔了。满脑子只剩一句:“稚树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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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习编辑:孙 雯

编  辑:肖体贵

责任编辑:王 璐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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